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陈植 上海报道
美国国债发行再遇“募资难”。
周五凌晨，美国财政部拍卖240亿美元30年期国债。令市场惊讶的是，此次美国国债标售的尾部利差创下历史最高值5.3个基点，是2016年有数据记录以来的史上最大尾部利差。
尾部利差主要是指美国国债拍卖过程最高可接受的收益率，与拍卖前交易商提供的预期收益率之间的利差。通常情况下，若美国国债标售过程尾部利差越高，表明美国财政部必须以高于市场利率价格吸引资金认购，意味着美债的实际认购需求相对较弱。
BMO资本市场策略师Ben Jeffery指出，周四晚30年期国债拍卖状况非常疲软，远不如周三的10年期美债拍卖状况那般“平静”。
值得注意的是，此次30年期美国国债发行认购需求的确相当惨淡。除了尾部利差创下历史新高，此次30年期美债拍卖的得标利率高达4.769%，远远高于过去六次30年期美国国债拍卖的平均得标收益率4.155%；
此外，本次30年期美国国债拍卖的投标倍数为2.24，不但低于前一次的2.35，还低于过去六次拍卖的平均倍数2.44，创2021年12月来最低。
“这意味着越来越多机构投资者要么认为长期美债收益率价格趋于下跌（不愿在一级市场直接认购美债），要么仍在押注美联储可能会进一步加息，希望等待美债标售收益率进一步走高后再认购。”一位华尔街对冲基金经理指出。
记者获悉，作为衡量美债认购境内需求的关键指标，对冲基金、养老基金、共同基金、保险公司、银行、政府机构和个人等直接竞标者的此次获配比例为15.16%，低于过去六次同期美债拍卖的平均值18.6%，以及上次拍卖时的比例16.7%。
这表明近期美国国债价格上涨（美债收益率回落），但众多美国境内投资机构仍然预期美债收益率将高位运行（美债价格下跌），不愿陷入“一买就亏”的尴尬处境。
与此同时，作为衡量美债认购海外需求的重要指标，由外国央行等机构通过一级交易商或经纪商参与竞标的间接竞标者获配比例为60.1%，同样创下2021年11月以来的最低，且低于过去六次拍卖的平均值68.6%，以及上次拍卖时的比例65.1%。
上述华尔街对冲基金经理透露，海外央行等境外投资者对长期美债“用脚投票”的逻辑，与美国境内投资者有所差别。前者认为美国大规模发债叠加当前美联储大幅加息，正令美国财政状况进一步恶化，因此他们纷纷选择远离美债避险。
城堡投资（Citadel）创始人兼CEO肯·格里芬（Ken Griffin）表示，随着美国债务规模突破33万亿美元（相当于美国GDP的122%），美国财政支出需要整顿，因为美国政府层面的支出就像“喝醉酒的水手般”。
他警告称，目前美国的财政赤字是不可持续的，尽管就业市场仍然相对强劲，但消费者内心深处意识到“有些事情不太对劲”。
肯·格里芬直言，美联储可以继续用印钞的方式避免违约，但经济后果将是毁灭性的。一旦美国开始印美元应对潜在的违约，美国经济就会陷入严重的衰退。
在一位美债经纪商看来，肯·格里芬的担忧，反映了众多海外投资者对美债投资风险的担忧，导致他们不但在二级市场抛售美债避险，还不大敢在一级市场认购美债。
数据显示，由于上述两大买家的认购需求远低于过去六次拍卖的历史均值，美国一级交易商本轮获配比例增至24.73%，较过去六次拍卖的均值12.7%几乎翻倍，远高于上次拍卖时的18.2%，并创下2021年11月以来的最高值。
这位美债经纪商向记者透露，之所以出现这种局面的另一个不容忽视因素，是越来越多投资者对美债投资选择“买短抛长”。具体而言，由于市场预期美联储将在更长时间维持高利率，令对此敏感度更高的短期美债收益率持续高于长期美债。受此影响，众多投资机构纷纷将资金从长期美债转向短期美债，不但能获得更高回报，投资安全性也相对安全。
值得注意的是，周四晚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再度释放鹰派信号。
鲍威尔表示，没有信心货币政策已足够紧缩、以让通胀降至2%，重申保持谨慎，但如果合适，美联储将毫不迟疑地加息。
在业内人士看来，这也会激发部分投资机构重新点燃美联储未来进一步加息的信心，令美债收益率进一步走高。但这也令更多投资机构对一级市场认购美国国债“用脚投票”。因为他们会要求长期美债发行利率进一步走高，才愿意认购。
记者注意到，受这次长期美债发行疲软与美联储主席鲍威尔释放鹰派信号的影响，隔夜30年期美债收益率的日内涨幅一度扩大至18个基点，10年期美债收益率日内最大涨幅也一度达到15个基点。
“可以预见的是，未来美国长期国债发行仍可能面临少人问津的状况，目前金融市场正形成某种共识，即美联储高利率叠加美国债务规模不断快速增加，正令美国的国债利息支出大幅增加，由此影响美国财经对刺激经济的支出，最终导致美国经济陷入衰退的几率更高。在这种情况下，全球投资机构不再将美债视为避险资产，而是某种风险资产。”上述美债经纪商指出。
（作者：陈植 编辑：周鹏峰）
